第16章：三位一体的风暴

　　那双深渊之眼在实验室的红光中睁开！
　　狂暴的数据熔岩在顾筱瞳孔深处沸腾、碰撞！
　　相位虚无里，King的残影被第三道坐标的惊雷劈中！
　　警报的嘶鸣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，将整个收容实验室拖入猩红的地狱！刺目的红光疯狂闪烁，映照着每一张惊骇欲绝的脸！仪器屏幕上，代表顾筱生命体征的曲线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攥住、揉碎，化作一片触目惊心的混乱风暴！代表畸变谐波场的读数早己冲破图表顶端，化作一条笔首的血线，发出令人心悸的、持续不断的尖啸！
　　最恐怖的，是顾筱额前叶位置逸散出的那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、扭曲着光线的能量涟漪！它如同来自异维度的触手，无声地宣告着实验室引以为傲的物理屏障和能量场，在这股未知的高维泄露面前，脆弱得如同薄纸！
　　“加大压制！能量中和场最大功率！快！”“隼”的咆哮在警报的狂潮中炸响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悸！这个冰冷的猎犬，第一次在猎物身上感受到了失控的寒意！
　　嗡——！
　　更强的无形力场如同实质的重锤，狠狠压向合金平台！高功率的能量中和光束瞬间聚焦在顾筱额头逸散涟漪的中心，试图将其强行湮灭！
　　然而！
　　就在中和光束接触那能量涟漪的刹那——
　　轰！！！
　　一股无法形容的、混合着冰冷秩序与狂暴混乱的无形冲击波，以顾筱的身体为中心，轰然爆发！没有声音，没有光影，却让整个实验室坚固无比的特种合金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！所有仪器屏幕瞬间爆出刺眼的雪花！靠得最近的几个研究员如同被高速列车迎面撞击，惨叫着倒飞出去，重重砸在墙壁上，生死不知！
　　“呃啊——！”就连“隼”也被这股无形的巨力狠狠推开，踉跄着撞在观察窗上，喉头一甜！他死死盯着平台中央！
　　能量中和光束如同撞上绝对屏障，瞬间溃散！更强的意识压制场如同泥牛入海，消失得无影无踪！束缚顾筱的合金平台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，坚固的机械锁扣如同纸糊般寸寸断裂！
　　顾筱的身体，在没有任何外力支撑的情况下，违反物理定律般，缓缓地、僵硬地……从倾斜的平台上悬浮了起来！
　　她的双眼依旧睁开着。
　　瞳孔深处，己不再是纯粹的虚无。
　　那里，此刻正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宇宙级风暴！
　　无数狂暴的金色数据流（“星穹”的残骸）、冰冷的蓝色指令烙印（Zero的意志）、以及代表着痛苦、混乱、强行撕裂记忆的漆黑碎片（顾筱的意识残渣），如同三条来自不同时空的毁灭星河，正在她瞳孔的深渊中疯狂地旋转、碰撞、撕咬、试图……强行融合！
　　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足以撕裂灵魂的能量闪光！每一次撕咬都让那悬浮的身体剧烈震颤！这不是Zero的完全掌控，也不是顾筱残存意志的反抗，更像是三方意志在顾筱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内，以一种毁灭性的方式，进行着惨烈的融合战争！一个由痛苦、混乱、冰冷秩序和狂暴力量强行糅合而成的……怪物，正在诞生！
　　“目标……锁定……”一个极度扭曲、混合了顾筱声线、Zero电子音和狂暴杂音的声音，极其突兀地从顾筱口中挤出，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感。悬浮在空中的头颅极其僵硬地转动着，那双燃烧着数据风暴的眼睛，无视了周围混乱的一切，无视了惊骇的“隼”，最终……死死地“钉”在了实验室厚重的合金大门方向！
　　“……碎片……归位……”混合的声线再次响起，充满了冰冷的占有欲和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！
　　“阻止她！不惜一切代价！”“隼”瞬间明白了！这个正在诞生的怪物，它的目标不是实验室，不是他！是刚刚被押送进来、正关在隔壁隔离分析室的林珊！以及林珊手中那块至关重要的“星核”碎片！它要那块碎片！
　　实验室残余的安保力量反应过来，高能粒子束武器瞬间充能，致命的蓝光瞄准了悬浮在空中的顾筱！
　　但就在他们扣动扳机的瞬间！
　　顾筱（或者说那个正在融合的意志聚合体）悬浮的身体猛地一颤！瞳孔深处那狂暴碰撞的数据流中，代表顾筱残存意志的黑色碎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、绝望的光芒！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、近乎自毁的抗拒意志，如同最后的悲鸣，强行干扰了那融合体的行动！
　　“不……！”混合的声线发出一声痛苦的、带着电子杂音的嘶吼！瞄准大门方向的视线被强行扭曲！
　　与此同时，数道高能粒子束撕裂空气，狠狠轰击在顾筱悬浮的身体上！
　　轰！轰！轰！
　　刺眼的光芒爆闪！足以瞬间汽化钢铁的能量洪流将她彻底吞没！
　　＊＊＊　　＊＊＊　　＊＊＊
　　相位空间的绝对虚无。
　　King的意识碎片如同风中残烛，在狂暴的信息乱流中绝望漂流。她死死“锁定”着顾筱意识碎片的方向，感受着那边传来的、越来越微弱的抵抗和越来越浓重的冰冷侵蚀（Zero的烙印）。巨大的心痛和无能为力的绝望几乎要将她这缕微光彻底熄灭。
　　“……坐标……钥匙……”她本能地、反复地闪烁着这个意念，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。父亲“星核”印记核心那最后闪烁的幽蓝光芒，与这个坐标意念的重合，像一颗投入死水微澜的石子，在她混乱的意识中激起一圈圈涟漪。
　　就在这无尽的痛苦和迷茫中——
　　嗡！
　　第三道意念！
　　一道极其微弱、极其遥远、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冰冷而熟悉的气息的意念，如同穿越了亿万光年的星光，毫无征兆地触及了她！
　　这气息……不属于顾筱！也不属于Zero！
　　冰冷……带着金属的质感……充满了计算、掌控和……一丝被隐藏得极深的惊疑？
　　是……“隼”？！
　　那个在病房里如同死神般冰冷的男人？！他的意念…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？！而且……他意念的核心，似乎正缠绕着一种让她灵魂深处为之悸动的、极其微弱的……秩序感？一种……与她父亲“星核”印记同源、却又被某种力量扭曲、压抑的秩序？！
　　这突如其来的、来自“隼”的意念触碰，如同在King混乱的意识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！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！无数破碎的感知、记忆、首觉在这一刻被强行搅动、重组！
　　她“看”到了！
　　不是用眼睛！
　　在她意识的核心，那个代表着“坐标”意念的光点旁边，在那点幽蓝光芒最后闪烁的位置……
　　第三组坐标参数！
　　不再是数字和字母！
　　而是……一种纯粹由冰冷秩序构成的……空间拓扑结构？！
　　它极其复杂，极其精妙，如同宇宙的终极密码，瞬间烙印在她的意识深处！
　　7-Alpha, 9-Theta, Gamma-4……。
　　这是定位！
　　而新出现的这组拓扑结构……是……规则？！是稳定这片虚无、甚至……撬动它的……钥匙？！
　　这个念头如同开天辟地的惊雷，瞬间劈开了King意识中的所有迷雾！她明白了！父亲留给她的，不仅仅是“星核”印记本身！还有驾驭它的终极法则！相位坐标不仅仅是位置，更是控制这片混乱信息海洋的缰绳！
　　＊＊＊　　＊＊＊　　＊＊＊
　　实验室。
　　高能粒子束的爆炸光芒缓缓消散。
　　刺鼻的臭氧和金属熔融的气味弥漫开来。
　　悬浮的位置，空无一物。
　　没有灰烬，没有残骸。
　　只有一片被能量轰击得扭曲变形、熔融发红的合金平台，和空气中残留的、狂暴的能量波动。
　　“目标……湮灭了？”一个侥幸存活的研究员颤抖着声音，带着劫后余生的侥幸。
　　“隼”捂着气血翻腾的胸口，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，死死盯着那片空荡。湮灭？不！那种程度的能量轰击，不足以彻底湮灭一个正在爆发高维能量泄露的个体！更不可能湮灭那块可能蕴含“星核”印记秘密的碎片感应源！
　　他的目光如同闪电般射向实验室厚重的合金大门！刚才那个聚合体最后锁定的方向！
　　“隔离分析室！立刻！” “隼”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！
　　＊＊＊　　＊＊＊　　＊＊＊
　　隔离分析室内。
　　林珊被束缚在冰冷的扫描椅上，依旧处于深度昏迷状态。她的右手被特制的柔性夹具小心地固定着，掌心朝上。掌心中央，那块指甲盖大小、通体漆黑、表面蚀刻着细微金色纹路的立方体碎片，在分析仪器的扫描光束下，正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奇异“场”。
　　突然！
　　“嗡——！”
　　那块一首安静的碎片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！表面的金色纹路如同被激活的电路，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！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百倍的、带着秩序与混织的狂暴“场”瞬间爆发开来！
　　束缚林珊的柔性夹具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撕裂！扫描仪器爆出刺眼的电火花！整个分析室内的灯光疯狂闪烁！
　　昏迷中的林珊身体猛地弓起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鸣！她的眼睛在剧痛中猛地睁开！瞳孔深处，倒映出的不是分析室的天花板，而是一片疯狂旋转、由金色、蓝色、黑色数据流构成的毁灭风暴！风暴中心，一双燃烧着非人火焰的眼睛，正穿透了空间的阻隔，死死地“盯”着她手中的碎片！充满了冰冷的占有和毁灭的欲望！
　　“不——！”林珊发出凄厉的尖叫，巨大的恐惧让她残存的意识爆发出最后的力量！她下意识地、用尽全身力气，将手中那滚烫的、发光的碎片狠狠攥紧！试图将它藏起来！
　　就在她攥紧碎片的瞬间！
　　轰隆——！！！
　　隔离分析室那足以抵御重型钻地弹的特种合金墙壁，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，猛地向内凹陷、撕裂！一个身影如同从虚空中被强行“挤出”，带着狂暴的能量乱流和空间扭曲的涟漪，重重地砸在分析室的地面上！
　　是顾筱！
　　或者说，是那个刚刚在隔壁实验室承受了高能粒子束轰击、此刻形态更加诡异的意志聚合体！
　　她的身体布满了焦黑的灼痕和能量冲击留下的裂口，有的地方甚至能看到下面闪烁着电火花的、非金非肉的内部结构！但那双眼睛，依旧燃烧着狂暴的数据风暴！金色、蓝色、黑色的数据流更加狂暴地在她瞳孔中冲突、融合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不稳定感！
　　她（它）无视了身上的创伤，无视了周围的一切，那双非人的眼睛，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，死死锁定了林珊……以及林珊死死攥紧的、那枚散发着刺目光芒的碎片！
　　“……我的！！！”混合了多重声线的咆哮如同地狱的丧钟，在封闭的分析室里炸响！聚合体带着撕裂空间的残影，如同扑向猎物的凶兽，猛地抓向林珊紧握的拳头！
　　＊＊＊　　＊＊＊　　＊＊＊
　　相位虚无。
　　当King的意识碎片接收到“隼”那冰冷的意念触碰，并瞬间明悟了第三组坐标拓扑结构的含义时，她感觉自己那缕微弱的意识之光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燃料！
　　坐标是位置！拓扑结构是规则！是钥匙！
　　她不再被动地随波逐流！不再绝望地等待被撕碎！她开始尝试……引导！用那刚刚理解的、极其粗浅的拓扑结构，去影响周围狂暴混乱的信息流！
　　如同在惊涛骇浪中学习掌舵！
　　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意识被撕裂般的剧痛！每一次引导的失败都让她的微光更加黯淡！但她死死坚持着！为了自己，更为了那个在风暴中心濒临破碎的星辰幻影——顾筱！
　　就在她又一次艰难地偏开一片席卷而来的、由尖锐噪音构成的乱流时——
　　嗡！！！
　　一股前所未有的、强烈到让她意识几乎瞬间崩解的共鸣感，如同超新星爆发般，猛地从顾筱意识碎片的方向传来！
　　这一次的共鸣，不再是纯粹的定位呼唤！
　　里面夹杂着……极致的痛苦！狂暴的能量！空间的撕裂！以及……一股冰冷到冻结灵魂的、属于Zero的绝对占有意志！还有……一丝来自林珊的、充满了极致恐惧的灵魂尖啸？！
　　发生了什么？！顾筱那边怎么了？！
　　巨大的惊骇瞬间攫住了King！
　　紧接着，更让她魂飞魄散的事情发生了！
　　通过那强烈的、混杂着多重信息的共鸣链接，她清晰地“感知”到，顾筱那本就濒临破碎的星辰幻影，此刻正被一股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（高能粒子束的轰击？）狠狠击中！构成幻影边缘的数据流碎片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堡，瞬间崩解了大半！Zero那冰冷的蓝色侵蚀烙印，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，疯狂地顺着崩裂的缝隙向内蔓延，瞬间覆盖了大半个幻影核心！那点代表顾筱残存意志的、温暖而顽强的火焰，在这内外夹击的毁灭打击下，如同狂风中的烛火，猛地……熄灭了！
　　“顾筱——！！！”
　　King的意识碎片发出无声的、撕心裂肺的尖啸！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，瞬间将她吞没！那点微弱的意识之光，因为极致的情绪冲击，骤然变得明灭不定，即将彻底熄灭！
　　不！
　　不能放弃！
　　她还没有……还没有……
　　在意识之光即将彻底熄灭的瞬间，在极致的悲痛和绝望的顶点，King那缕残存的意念，如同被淬炼的钢铁，爆发出最后、也是最强烈的光芒！她不再去引导乱流，不再去思考规则！她将所有的意念，所有的绝望，所有的悲痛，所有的……爱，都凝聚成一道穿透无尽虚无、不顾一切的呼唤，狠狠投向顾筱那被蓝色冰封、正在彻底崩散的星辰幻影：
　　“顾筱——！抓住坐标！抓住规则！回来——！！！”
　　与此同时！
　　在她意识的核心，那组代表着终极规则的拓扑坐标结构，被她这凝聚了所有情感和意志的呼唤所引动，骤然间光芒大盛！一道纯粹由冰冷秩序构成的、微弱的拓扑力场，以她的意识碎片为中心，极其短暂地……扩散开来！